【冬天里的春天】

阿虹

　  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，在内地一个四季十分分明的中等城市。

　　那年的冬天十分冷，我们城市住房又没有暖气，和往年一样，冬天的洗澡从来就是一个大问题。

    我们有一对年龄相近，关系相当密切的夫妻朋友，我被对方的妻子欣赏着，她是喜欢热闹的女人；我太太被对方的先生喜欢着，他喜欢文静的女人。我们两家来往甚密，经常一起聊天，互相帮助着生活需要帮助的事情。这冬天洗澡的问题，我们也经常交流经验，从浴罩的经验开始，到互相提供免费洗澡的地方，我们都是互相帮助。

　　有天，我们家买了当时刚在市面上出现的燃气热水器，就邀请他们夫妇来我们家尝试这新玩意。当时那玩意儿非常原始，他们又不会用，我们就在外面帮助调水量和温度。为了省水，也许也有潜意识的作用，我们劝他们夫妻一起进洗澡间洗，这样能保暖和节水。他们洗完后，穿着薄薄的内衣（当年没有睡衣）就跑到我们床上，把被子盖着温暖一下。我们夫妻接着也趁着他们洗过的洗澡间的余温，也洗了澡。洗完后，我们也到卧室的另一张床（小孩床，孩子被奶奶接走了）上躺着，我们两对夫妻就在同一间房里，躺在不同的床上的被子里聊天。我们聊家常，聊得很轻松愉快。慢慢地，他们的话少了，语气也不对劲了，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了，我们隐约感觉他们在做些什么，但为了不尴尬，我们主动找主题，维持着聊天的继续。

　　突然，房里的灯，被对方拉熄了，估计是对方的先生关的灯,灯一关，气氛一下凝固了，大家心里都知道，什么事情开始了。

　　灯关后，房间里很静，但窗外还是热闹。当时是晚上八点多，还不是睡觉的时间，不是睡觉的时间，两对夫妻在同一间房的不同床上，突然关了灯，自然大家心中是不平静的。但声音是平静的，甚至静得互相能听见心跳。

　　室内灯关了，窗外却是亮的，街灯光透出窗来，屋里隐约可看见物体的形状。我们看见对方的被子隆起了，并且开始偷偷地有了慢速的起伏。我们清楚知道那是什么事情在发生着。因为我们身体也有强烈的反应。我把太太的内裤退掉，一摸，不可思议地潮湿着。于是，我立即也退掉了自己的内裤。由于太太是经过非常严格的形体训练，她可以把腿斜抬到我的胸前，我可以侧躺进去她的身体。我们这样也开始做了。

　　室内依然是静悄悄的，但两张床上的两对夫妻却是汹涌澎湃着。他们被子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，而且也渐渐听得到喘息的声音；我们虽然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平静，但感觉着对方身体的变化：我感觉那里越来越硬，越来越热，感觉太太里面越来越烫，越来越湿，甚至开始了剧烈地收缩夹放。我慢慢地一进一出，太太慢慢地夹着我身体进去的那一部分。我们还是怕对方看见我们也在做，想保持着平时固有的矜持。

　　窗外的声音还是通常一样有规律，光线还是那样宁静。室内却无声地荡漾着生活的激流。我们两对夫妻都尽可能地压低自己活动的外在表现幅度。虽然他们动作比我们大多了。但还只是在被子里面进行着。我们从窗外进来的光线中，也只能看见一起一伏被子运动。虽然能听见声音，但那也是他们尽了最大努力，压抑得不能再压抑而发出的声音。从那非常小的被子运动幅度中，从那非常压抑的喘息声音中，甚至我们夫妻还没有任何能从外面看出来的运动，但我们都知道，清楚地知道，两对男女，四个人，生命之流在汹涌，快乐春天在来临。

　　以前我们虽然有过恋爱和婚后几年的幸福经历，但从来没有感觉对方的身体是这样明显地存在，似乎有一种电能，在无形地推动着我们，让我们向快乐顶峰攀登速度，似乎是在加速度。

　　突然，对方先生不顾一切地嗥叫一声，那一声几乎是呼救，几乎是在呐喊！紧接着，对方的夫人也一声尖叫，那一声尖叫仿佛要裂开人世间存在着很久很厚一层面子的遮羞布，也好象是一个不顾一切的人破罐子破摔地宣布了什么－－宣布了人性的真实面目。

　　就在他们一声嗥叫和一声尖叫后，我的肩上剧烈地疼痛了一下，太太的手指紧紧地指抓住了我的双肩，我同时也一阵颤栗，忍无可忍地射了。生命的快乐迅速地来临和迅速地射出！

　　这之后是宁静，是劳动的人们劳作之后的休息，也是冒险的人们在冒险后的休息，休息身体，休息心灵。大家都静静的。非常安静，安静得窗外街上的任何响声都比以前放大了无数倍。我们都在听窗外和往常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声音，仿佛是想让这声音把我们走远的灵魂拉回到现实中来。

　　不知过了多久，也不知道是他们还是我们，开始默默地打扫被子里面的战场。一团团包裹着生命能量的液体的卫生纸被静静地扔进了垃圾桶。四个人一声不响地在被子里蹑手蹑脚地穿着衣服。当这些都停当后。睡在我们夫妻床上的那对夫妻的先生拉开了房间的电灯。我们的心灵好象一下子适应不过来，像醉鬼一样找不到重心，眼睛也不适应突然亮的光线。这样，大家又默默地闭着眼停了一会儿。最后，那个先生说了一句：“啊，今天的这个澡洗得真爽快，我们也马上去买一个燃气热水器。再也不到处找洗澡的地方。”

　　于是，我们又回到日常生活的话题聊天了。好象刚才那一幕布根本就没发生一样。

　　事后很多年，甚至到我们离开那个城市，移民到南方之前，我们两对夫妻还经常一起相聚，但从来也再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，好象四人全部得了健忘症一样。

　　由于种种原因，我们始终没有和那对夫妻再在一起尝试那天晚上的经历，更没有进一步发展到更深入的性形式的尝试。但那天晚上的经历，在我们夫妻的生命历程中，在我们夫妻的性快乐领域中，所发生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。

　　我们非常怀念那个严冬里的晚夜。那个夜晚在我们的心中，永远是冬天里的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