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他（二）】

阿虹

    后来他来得很频繁了。

    那时学校暑假，他白天常有时间来我家里，我当时正赶着考营养师资格，手上还有一个专栏，忙得昏天黑地的。

    可是他来了，我就不能安心学习了。我还要做饭，当然更要做爱。

    我是学营养的，不吃外面的饭菜，但实在忙不过来时，我也只能叫外卖了。他说，我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了，要吃我做的。

    我这个人呀，特别怕人夸，他一夸，我啊，就权当鼓励了，于是一日三餐可劲儿地做，变着花样地做。从中餐到西餐，还每天烤面包，煲浓汤。

    考虑到他发育的需要和搞体育的需要，我为他设计的菜谱中还加了大量的海鲜和牛肉。

    也当然，鲜虾和牛肉的副作用就是天天做爱。

    很多的情形是，我在书桌前做功课，他在旁边看DVD，看到兴起，他就把我翻倒，一顿闷棍。

    完事后，我一分钟都不停地又去看书了，有时一天好几次。

    后来我就威胁他，你再这样，我就不给你吃海鲜啦。

    没有海鲜我也要搞。

    意志薄弱的我就在心里想，管它什么营养师资格呢，我又不拿它当饭吃。心下一松，就又上床去了。

    这个夏天是个充满荷尔蒙的夏天，外面的世界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，只有我和他徜徉在柔软的床上，还有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角落落。

    我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，他是个孩子，千万别爱上他。

    他时常说起他的家人，说起家人时神情落寞。我问他，为什么啊，想你妈妈了吗？

    不,他说，害怕给家里电话，但是家里要求他一定每个星期都打。

    我听到他给家里电话。用家乡话，我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懂。

    慢慢地知道，他母亲是卖菜的，父亲有些残疾。弟弟妹妹都读书到初中就不读了。

    家里拮据，全家就他一个人读书还是很辛苦。

    我听了顿感自己生活太奢侈，尤其想一定要对他好一些。

    我开始给他买球鞋，买运动衣。

    给他买羊城通。加满了钱，解决他来我家的交通。

    我告诉他，想要有出息，一定要学会阅读，二十多块一本书，能教会你多少知识啊，多值啊。

    我给他设计了阅读计划。

    我教他只用一个电饭锅就做出一桌精美的菜式。

    我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。

    我是个粗心的人，很少关注某些细节，常有作家朋友对我说，你写作的文字够了，感觉够了，你的细节不够。

    这就是我如今一直在网络写作的原因。

    因了这个原因，我没有注意到，我的小男人，他每晚都要外出。

    他外出我很高兴，这样我会有大块时间读书复习，准备考试。所以我特别支持他走。

    先是一个星期三个晚上，好像是三个晚上吧，我也没太在意。

    后来是每个晚上，只有周一是不出门的，因为周一我单位要开会，所以我才清楚地记得。

    在每天晚上都外出的日子里，他上午都不在我家。说是回宿舍了，怕太晚打搅我。

    我这人，不爱打听别人的事，他不说的不解释的事情我永远不问，这也不关乎到什么原则性，只是我的习惯。

    我当然也没问，他每天晚上都在干嘛。

    快要开学了，我的资格考试在意料中没有考好。都是性欲惹得祸。

    不过生活总是这样的，哪有十全十美。

    想到我现在有的完美性生活，我由衷地甜蜜起来。

    女朋友花枝是我的死党，我们时常在一起聊天。三天不见就要上吊了。花枝常这样形容我俩的关系。那个夏天，有了小男人，我把花枝甩到了秋天。

    花枝这天给我电话，我一定要和你八一八。

    八啥？

    我最近有好多情况，你帮我分析分析。

    好吧，我们约在我咖啡馆旁边的一个西餐厅。

    和朋友见面我不喜欢在我的咖啡馆。我的原则，生意是生意，友谊是友谊。

    几个月不见，花枝变得特别厉害，漂亮得打眼。好让人吃惊啊。我赞美她，从脸色到服装，你都改头换面了啊。是不是有人啦？

    是啊是啊。她迫不及待地说。

    我们要了东西，点菜的妹妹还没走开，花枝就不管不顾地说开啦。

    这次这个我实在太喜欢了。

    花枝是一家著名外企的买手，绝对的‘三多’。钞票多，出差多，艳遇多。

    哦？是飞机上、商店里、酒店大堂、…认识的？我故意列举一堆她的嗅事。

    不是啦，你猜不到是哪里。

    懒得猜。我说，赶紧说，我忙着呢。

    是夜总会。

    那种地方你也去？

    不是啊，是陪客户去的。真的很帅的一个小伙子。就是年龄小了点。花枝花枝乱颤地补充着。

    嗯....我不上心地应着，不想扫她的兴。其实我已经没了兴趣。

    他是陪酒的。我那天喝了好多，都醉了。

    有男人陪酒？

    老土了吧，现在到处都是男人陪酒呢。

    不就是牛郎嘛？台湾牛郎盛行，大陆有也赶这个时髦啊。

    后来呢，我问。

    我们同居了。花枝无比幸福的样子。他就是年龄太小了，还是大学生呢。身材好高大哟，打篮球的，是体院的。

    我突然窒息了，心抽成一团，世界一片空白。

    我还想问什么，可嘴哆嗦得不能说。

    我站起来，冲进洗手间……。

    过后，我看到了花枝手机里那个年轻的脸，依然那么单纯明亮。他的照片的背景竟还是我家的大衣柜。

（完）